豪情一壶酒
豪情一壶酒
禾 源
父亲好酒，弟弟嗜酒，我曾经一度也以饮为畅，酒养出我一家粗声粗气的农家人豪情。有人说我们家的人像军营里的人，说起话，喝着来，喝着去。就是父子交流，兄弟私聊也是声破天窗。酒，流淌酒液的血脉，自然注满豁达的豪情。不管风霜雪雨，不论坎坎坷坷，只要人在，我家的一切一样不少，沽酒一壶，悲乐同饮，酒入怀，豪气足，即便脚步蹒跚，依然坚实地走在一天天的新路上。
父亲说，斤米八两酒，喝一碗酒足抵半斤米饭，吃饭要咬要嚼，而喝酒可以一饮而尽，多畅快！于是父亲饭量渐小，但小饮不断，且认定的就是自酿的米酒。我常想八十多岁的老人能一直饮酒吗？劝过他少饮，特别是我弟弟醉酒滋事时，全家会埋怨是他好酒的基因相传。他努力戒过，可这一戒，腿浮肿，人乏力，不想说话。弟媳习惯了喝着来，喝着去的氛围，感觉这才是农家生机的证明，她又捧酒给父亲。喝！喝！饮回劲力，喝回生机，他又会下地种菜，每个周末我就会拎些父亲馈赠青菜回家，体味着父亲鹤发酡颜的温馨。
壶里满乾坤，豪气贯云天，登高时我能远眺博大的山脉，临溪时我能随水流豁口出山。站在鹫峰山脉的最高峰上，借云雾飞翔，寻找着群山中的炊烟。我知道炊烟起，家便在；我还知道，有居家就有家酿。凭着对酒气的敏感，依稀中便能分辨出酿造好酒的一个个山坳，有古田的、屏南的、蕉城的、周宁的……高高山峰，厚厚山体，满野的翠绿，深深溪谷，潺潺溪流，清冽的流泉，这是酒故乡山情水性。山峰弥高，豪情万丈，厚实山体，质朴淳厚，深深溪谷，香气幽幽，清冽之泉，澄澈见性。这样酒故乡的“酒父、酒娘”孕育出的酒，自然秉承这方山情水性，自然就有着醉满江南的豪情。
站高峰之巅，我在找到老家所在地理位置时，便向蕉城方向搜索，寻找酿造黄家老酒的黄家村，凭判断高出云表那片天地，就是天湖山，虎坝的黄家村就在这天湖山附近。黄家村与老家相距百里之遥，既不同宗，也不同源，也没有什么亲戚在黄家村，为何千门万户开，而独找黄家村呢？是不是因为同样是山里的小山村，彼此间有着门当户对的感觉呢？或许吧，但缘起并不凭理智的“门第”结缘，往往有道不清的理由，黄家村成为我心中相约之地，凭的是一壶酒缔缘。
医生劝诫过我，要少饮酒，原因有三高，血管有点僵硬，积瘀变小，不宜饮酒，因此歇酒多年。正因为分别太久，想念更深。那天是在“渔亭小镇”小聚，我敬重的陈远老师提议小酌几盅，喝黄家老酒。听了这提议，我感觉喉结动了动，大概是吞下味蕾的生津。可我还是咨询了这黄家酒的特性，“黄家酒属黄酒系列，大米、红粬酿造。”听到这，我仿佛喝了酒，下意识地接过话头，与我村家酿酒是同宗同脉。好，这酒好！两声好！宣告了我今晚不再歇酒。俗语说“小别胜新婚”，此时我的纵酒之欢欲在小别之上，医生的告诫成大火中的助风，父亲天天喝黄酒，如今八十多高龄依然能耕能种，酒之功过谁能评说。喝！喝！“莫使金樽空对月”。
盅儿不见，盏儿没有，席间用的是玻璃杯。起初我感觉玻璃之器具怎么能配得上饮黄家老酒呢？黄家老酒质朴、气清、味醇与之匹配至少要瓷制之器或是民窑硋器。丽质美瓷盛醇厚之酒，有高士之雅，硋器盛琼，则见风土豪气，不洋不土的玻璃杯，真不知算哪门。可黄家老酒入杯后，那橙黄透明的色泽，把山里少有的富贵、庄重展现，见这色泽我豪情更添，喝！喝！一杯入怀，增能增热，两杯入怀，增胆增勇，三杯入怀，增豪情增壮志。
席间陈远老师要考考我的品酒水平，让我细品论质，我说不用细品，酒一入喉，口感就告诉我，黄家老酒味纯不杂，爽口而不刺激，这酒贮藏有一定的年份。入怀后不烧不凉，十分体贴，酒性温醇。酒酣耳热，热透脚底，酒中水气尽发，无湿无寒，黄家老酒宜养身进补吧！有错吗？陈老师没有正面回答，而举起了杯，相互注目，如同云与雾的会意，如同炊烟与酒气的和谐，我大声地叫了声陈老师干，干，干！连干三杯。
醉眼朦胧，意气风发，眼前晃动人影，是我乡亲，是那些能种酿酒糯米的乡亲在豪饮；是我耄耋高龄的父亲，在惬意地小酌；是婶婶们，她们唱着：“酒米母，红粬公，叽叽呷呷酿酒宝。”的歌谣在拌酒；是我弟弟，酣态十足地与人猜拳；是许多文友，他们围桌玩着击节喝酒；……此情此境，我豪情万丈，声音大了，动作粗放，翘起母指，对陈远老师说：您是篆刻大师，能点石成金，您是书画家能点朱成宝，没想到您还是市场经济引路人，能让黄家老酒成品牌醉杀山海。陈远老师，也有点醉态，端起杯说了一句：“山间一壶酒，豪情醉山海。”喝！喝！黄家老酒豪情醉山海，好！好！我们又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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